小倍的食妝雜誌

   
前幾天下班後，因為工作到很晚人已經很疲憊了
就跟海狸先生隨便在家附近的大聲公牛肉麵店吃麵
大聲公稱不上美味，但味道還可以，也不會太油，所以當在家附近不知道吃什麼好的時候它總是列入選擇之一
每次來幾乎都是點帶筋牛肉麵跟炸醬麵，這次海狸先生點了沒吃過的牛肉汁拌麵
 
麵送上桌海狸先生拌好麵後 照例我拿來吃了一口
沒想到這一口我吃了許久 抬起頭來眼眶已是泛紅
海狸先生緊張的問我是太辣還是怎了?
我說    我想到每年過年奶奶煮給我吃的牛肉汁拌麵的味道
話還沒說完 眼淚撲簌簌還是掉了下來
 
 

 
嬰兒的時候我是讓奶奶帶到三歲才到台北跟爸媽一起的
所以奶奶的手藝就是我味覺的啟蒙
奶奶的廚藝又好，每年中秋自製桂花釀湯圓  自家作的紅槽  手工桿麵的餃子  
還有我最愛過年的糖醋排骨跟滷牛肉牛腱
無一不牽引著我日後對食物的美好記憶
 
奶奶知道我愛吃麵食，每年過年回基隆住的時候
初一早上起來我總有碗牛肉汁扮麵 其實不過就是自家的牛肉滷汁對水 加上些蔥花還有蛋包
但熟度恰到好處的麵條裹著鹹味適中香氣十足的湯汁 吸著半熟的蛋黃
這味道好得總讓我期待勝過前一天的年夜飯
 
只是如今已到耄耋之年的奶奶早在4年前就因為年邁不再作年夜飯 當然也沒有自己滷東西了
今年更因失智症  已經開始認不得人
看到我知道是認識的 可是叫不出名字 有的時候還會把我和妹妹搞混
 
別說是吃奶奶下的牛肉汁拌麵，連健康都已經是盡人事 聽天命
最辛苦的是打點奶奶看病事情的媽媽，除了安撫爺爺的情緒，還要照顧奶奶
我沒能幫上太多忙，只能聽著媽媽哽咽說奶奶健康情況的時候安慰他
有時候去看奶奶，看著個性好強、自律甚嚴的她如今已不能控制大小便
一生不喜求人又有潔癖卻連自行盥浴都無法達到 
我想一定很痛苦
 
 
遠在台北的我因為生活忙碌也不太有機會直接面對這些事情
卻在吃下回憶中屬於奶奶的味道後 感觸一湧上心頭
突然想到之前看的"No Country For Old Men"片尾Tommy Lee Jones的獨白
到生命的盡頭  當人必須面對難以預料且看似無法抵抗的命運之時
能作的實在有限  在時間的洪流之前人類真是既渺小又微弱啊
 
尤其當老去的步驟是逐漸遺忘曾經珍愛的那些片段
忘卻一直視如生命維護的心愛人兒 
最後連自己是誰都已經不復記憶
 
這方式  情可以堪

只是 我們誰能又能選擇告別的方法呢?